如果问一位六七十年代的平遥人,什么东西最不想吃,吃草鸡了。回答是,红面,太难吃了。红面也就是高粱面。提起红面,那一代人谁不皱眉头,谁不叹气,谁不摇头呢?很多人对其粗涩的口感,吃多烧心、便秘的弊端有些厌恶。 在平遥面食系列中,高粱面制品占有很大比例,因为高粱种植多,产量高,因而在平遥人的饭碗中间,高粱面食品很多。平遥人最喜欢的几种是:红面糊糊、红面馏圪蚪、红面实窝窝、红面切尖尖。 高粱是一种在我国北方广泛种植的农作物,有好几个别名,蜀黍、桃黍、木稷、荻粱、乌禾、芦檫、茭子。平遥叫䄻黍。高粱适应性强,产量高,因而在粮食奇缺的年代成了人们的救命粮。高粱实在是好东西,做面食、酿酒、制糖都可以;顶端秸杆可以制成秸箅子,盛放饺子等食品,新鲜嫩叶及青杆可以喂牛喂羊,其穗抖掉高粱可以制作扫地笤帚,主秆可以做洋柿子生长的架,可谓浑身是宝。 高粱是粗粮,对身体是有一定的好处的,但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吃高粱的,肠胃不好,容易便秘的人要少吃高粱,因为高粱里面还有一种叫做丹宁的物质,它有非常强的涩性和收敛性,会阻碍肠道消化吸收,容易加重便秘。 六七十年代的平遥人都尝过高粱的厉害,很多人吃多了,拉不下来,以至于谈高粱色变,发誓再也不吃高粱。但说归说,在那个缺粮的年代里,能有高粱面吃就不错了。因此,主妇们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吃,各种品种应运而生。 村里的十字路口、街门前是人们吃饭的地方,人们戏称为饭市。一到吃饭时间,人们端一大碗,舀满饭,一边吃,一边谝,天南海北,上下五千年,村里媳妇,去世老人,都是饭市中的谈资。顺便也会看看碗中都是些什么吃食。三飞媳妇说:夏天时月,我做了擦圪蚪;二眉眼说:我是菜火烧;二货媳妇说:我是馏圪蚪。人们一阵哄笑:夏天了,你还吃红面,给男人们改善改善哇! 圪蚪面在平遥有两种,一种擦圪蚪,一种馏圪蚪。一是煮,一是蒸;擦圪蚪属于汤饭,馏圪蚪属于干饭。由于烹饪方法不同,口感大不相同。擦圪蚪是平遥的名面,馏圪蚪也是平遥人的喜爱。 馏圪蚪做法简单易学,在此记一下做法。做馏圪蚪,和面是关键,高粱面必须要用开水和,否则粗涩难咽。有的婆姨们先把面放在笼屉中蒸10分钟,再用开水和,这样口感更好,吃起来比较细腻。面要和得稍微硬一些,太软了擦不成,会软瘫成一堆。面和好后,用礤子擦成圪蚪状放在笼屉内,上锅蒸,这里有一个细节,也是关键,蒸的时候必须等水开后再蒸,否则口感也不行。上锅蒸15到20多分钟后即可出锅备用。 出锅的馏圪蚪还不能吃,淡而无味,需炒制之后才能食用。最经典的吃法有:黄菜馏圪蚪,黑菜馏圪蚪,甜苣馏圪蚪等等。这里说一下黄菜馏圪蚪的炒法。 锅中放油烧热,撒入葱花姜丝爆香,放入辣椒面和蒜末,一股呛鼻的辛辣味冲天而来,眼里流着泪,鼻子里流着涕,农家小屋里,满屋子的人都剧烈咳嗽着,受不了的人,捂着眼跑出屋子躲避。锅中放入黄菜略炒,最后放馏圪蚪爆炒,一锅热腾腾、香喷喷的馏圪蚪就出锅啦。 平遥面食中,调料的关键是辣椒面和蒜,对于平遥人来说,那可是五味调和中的王者。以粗粮为主的时代,一点辣椒面、几瓣蒜、一碟老咸菜可以减轻粗粮的不适感,使碗中的饭变得有滋有味。因此,平遥人说:五味调和离不了盐,䄻黍面全靠辣椒椒。由于馏圪蚪属于干饭,吃起来有些噎人,因此,一碗米汤是不能缺少的。 馏圪蚪已经远离了平遥人的生活,成为平遥人怀念旧时光阴的意象。当然,作为曾经的主食,它在生活的角落里还能找到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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